难忘孙光萱老师

童明友

光萱老师走了,永远地走了,走得叫人心碎!

一个月前,我和赵德明、沃秀珍一起去市六医院看望他,只见他无神而茫然地睁着眼,脸似有些肿,不会说话。我走上前去叫他,对他说我们三人来看望他。我连说了几遍,他都一无反应。直到最后一遍,我们似乎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反应,但他终究没有能答话,没有能看我们一眼!我们三人的心都碎了!我们异常痛苦,一个那么聪明能干的人,而且去年我们老语文组同事还一起聚过,他还说了不少话,怎么一下就变成这样了呢?上天怎么就这样残酷地作弄人呢!

光萱老师是我们师大附中第一届毕业生,他毕业后留校任团委书记。我读初中时,与他接触不多。直到60年代初,我大学毕业回校做语文教师,他是组长,我们又都住在华师大,接触就多起来了。在长期的接触中,他给了我不少的影响和教育。

他的生活是很简朴的,上下班总骑一辆旧“坦克”,背一旧书包。我家经济虽也困难,但有时也会赶赶时髦,背一个稍微好一点的书包。有时到他家里,总能看到,他把家里的中门当黑板,在上面写留言或一首古诗(大概是叫孩子背的吧),所以原先蓝灰色的门板上半截都变成白的了;只是到后来才添了一块小黑板。

他很聪明,读书非常勤奋。他在诗歌研究方面是很有成就的,他写过多本这方面的书。如他的《论贺敬之的诗歌创作》、《新诗的欣赏与写作》、《诗与人生》、《诗海拾贝》等。他在诗歌评论界,是颇为人知晓的。他不是大学科班出身,却是大学教授!这都是他勤奋的结果。他每天骑车往返于师大与附中之间,都不停地在背诗文。他读书读报身边总有本练习本——孩子做作业的练习本,随时记下一些心得或摘录些要点、观点。他就曾经向我介绍过这种读书方法。我试着去做,确实很有收获。他研究学问如他的“简朴”一样,踏踏实实的,从细小处入手,深入下去,然后发挥开去,言他人所未言,独到而亲切。这正如他的一本书名那样:《于细微处见功夫——文学作品欣赏漫笔》,“于细微处”。我记得,他早年曾在《文汇报》发表过一篇短文,是谈孔乙己伸出五指罩住碟子的,可惜文题忘了。他就是从细小处发掘问题,做学问的。他的勤奋读书做学问的精神,对当时语文组良好风气的形成,是起了很好的推动作用的。

他的为人是很谦和诚恳的。我因为读书迟,所以工作时,虽是青年教师,却也只比他小两岁,所以他既是我的老师,又是我的兄长和同事。他对我是很关心的。他常提醒和督促我(们)要多读书勤读书。那时,我和陆继椿老师两人,每周都有半天在教员休息室一起读《文心雕龙》。学校当时曾有过规定,每周有半天在家读书,要列入计划,要做笔记。我都认真去实行,这与他的榜样、他的督促和提醒不无关系。在教学上,他总鼓励我,肯定我,这使初上讲台的我有了极大的信心。

记得上世纪60年代,文艺理论界曾批判所谓的“中间人物论”,《文艺报》为此发表了社论。孙老师在组内推荐这篇文章,而我在同事中表示了不以为然的态度,他就找我谈话,并告诉我社论的背景。今天看来,他的看法并不正确,但在当时,这实在是爱护我的表现。因为那个时代,像我这样随便发议论,是极易犯错误的,这于他也是有过沉痛教训的。所以今天想起这件事,我还是要感谢他的。

此外,还有一件事,我也要提及。“文革”初期,孙老师曾在党支部内部及对有关人说过我“不可靠”。对他的这种说法和做法,我并没有特别的在意。因为在那个年代,这是很正常的,何况我本就是所谓“可教育好的子女”,被排斥在党外和“民兵”外的。所以我并没有记恨他。但是,在他被冲击迫害而“解放”后,一天晚上,他特意到我家来,诚恳地向我赔礼道歉,做检查。我当时是很被他感动的。我一再向他说明,我很理解他的说法和做法,我没有记恨他,希望他别放在心上。这件事也足以说明他的为人坦荡、诚恳,有错就改。

现在,他走了,走得叫人心碎!他走了,离开了我们的视线,却永驻我的心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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